辛甜有空就往學校跑。

陸讓也在找工作, 他比哥哥好一點的是戶口在縣裏，為了離爺爺近一點，最後應聘到學校看大門。

上一個看門大爺離職, 他正好頂上。

學校最近新迎來一批特殊老師, 臨近開學剩十來天，都要開始準備起來。

陸讓一聘上, 就走馬上任。

辛甜第一次在學校見到他時，他穿著學校發的軍綠色制服, 衣肥褲大, 只能將上衣塞進褲子裏, 用腰帶紮進褲腰, 好在陸讓足夠高，能撐起衣服來。

辛甜知道他在工作, 每次來了也不多事。

就安安靜靜坐在門衛室內，認真學著吹塤。有陸讓指點著，辛甜慢慢摸到門道, 她還發現一個好處, 學這個能鍛煉肺活量。

她現在晨跑明顯呼吸輕松不少。

直到開學前一天，辛甜終於能完整的吹出一首歌，也是唯一一首。

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》

晚上趁家裏人都在, 她認真表演給大家聽。

因為是六孔，吹奏的曲調旋律特別簡單, 塤獨特的聲音配合著曲調低沈悠揚, 漸漸就將人帶進音樂裏。

辛甜結束, 整個人也特別振奮。

“怎麽樣？”

她一雙眼睛裏滿含期待。

辛繼榮最先鼓起掌, 拍地啪啪作響, “好聽, 我小閨女一看未來就是當大音樂家的料，正好，給你們看樣東西。”

他掏出個有胳膊長的東西，“看。”

林雪柔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，就因為辛繼榮開車燈，打著手電在組裝這玩意，聽他說叫什麽錄音機，為這個還找她跟前，走後門從廠裏淘來幾個半報廢的小電機。

一堆零件改改弄弄，最後組裝成眼前這個大家夥，不認識是什麽。

辛立燁也沒見過。

辛蜜隱約猜到了，“錄音機？”?S?

好家夥，大開口雙磁帶的盒式收音機，這妥妥的老古董呀。

辛繼榮頗為得意，“猜對了，裝這東西可費了我不少精氣神。”

單機器裏要用到的三種磁頭，他就跑了三個縣才湊齊，更不說主導軸、飛輪這些零件。

真算起來，最難的還是電機組，這事他承了林雪柔情。

現在顧不上這些，辛繼榮笑著按下播放鍵，於是辛甜神奇的發現，她剛剛吹的那首歌，被完完整整的錄了下來。

“是我唉！”

這麽一聽，辛甜悄悄紅了臉，自己吹時聽到的歌曲，和錄下來聽完全是兩種情況，她現在就發現錄曲裏有好幾個地方需要改進。

辛甜的註意力一下子全被錄音機給吸引，拉著爸爸各種鼓搗研究。

第二天成功起不來，鍛煉時媽媽把她從床上給挖起來，全程揮拳像是在夢游。

林雪柔總算找到沖辛繼榮發作的機會，“以後這東西晚上不準再拿出來，你看她困成什麽樣，今天還要上學。”

辛甜揉揉眼，勉強精神兩分，“媽媽，我以後不玩了，你別生氣。”

林雪柔指頭戳了戳她額頭，“你就護著他，我去上班。”

辛甜亦步亦趨地跟著，將人送到門口，目送媽媽離開才松下一口氣，再回頭時眼睛亮閃閃的。

就在辛繼榮以為小閨女還會要求玩錄音機時。

“爸爸，是我連累你挨媽媽訓。”

辛繼榮楞住。

“你放心，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，不過爸爸你好厲害哦！”

辛繼榮嘴角直接咧到後耳根，她就說是林雪柔多心，看他小閨女多省心。

他底線自動放低，“玩還是能玩的，不過不能耽誤學習。”

辛甜立正，“謝謝爸爸！”

……

開學第一天。

辛繼榮不確定食堂會不會開夥，臨出門前給小閨女的書包裏裝上飯盒，也順帶上辛蜜的一份。

“行了，現在往學校出發。”

“等等。”辛甜停住腳。

辛繼榮看她，“是忘帶什麽東西了嗎？”

辛甜搖頭，“今天起來後，我就沒看到哥哥。”昨天晚上哥哥也是最先睡的那個。

“爸爸你等我一下。”

辛甜背著書包跑到哥哥房間門口，敲了敲門。

辛繼榮說：“別敲了，我起來做飯時，他就已經出門。”

“那麽早？”

“恩，快走，小心開學遲到。”

辛甜這才罷手，拉著姐姐走在爸爸前頭。

到學校，辛甜發現被家長送的寥寥無幾，有些害羞，推著爸爸想說讓他回去吧。

辛繼榮不願意，徑直朝門衛室走去，靠在窗口沖裏面的陸讓打招呼。

“工作怎麽樣？”

陸讓嚴肅的臉上添了一絲笑，“還挺清閑。”

上中學的都是大孩子，他只需要防著行跡詭異的人，禁止陌生人出入學校。

辛繼榮遞了根煙，陸讓搖頭，“我不抽。”

方嬌嬌的聲音從後頭傳來，他回頭，就看到小閨女被拉著，三個女孩湊一塊嘰嘰喳喳。

他露出笑容，轉頭說：“辛甜歲數在同年級算偏小的，要是有人在學校欺負她，你遇見了跟我說一聲，叔麻煩你了。”

陸讓正色道，“您放心，你不說我也會。”

辛繼榮笑了笑，這才告別帶著小閨女進學校。

辛甜小臉越發燙，方嬌嬌都沒讓父母送，她內心開心，可又不喜歡別人一直對她指指點點。

直到方嬌嬌擠到她身邊一臉羨慕，“你爸爸對你真好。”

辛甜一下子就釋懷。

指指點點就指指點點吧，那些人肯定是沒家長送他們，在羨慕她呢。

就這樣辛繼榮放養辛蜜後，帶著小閨女先是找班級，再去教務處繳費補課桌椅，幫忙搬進教室，最後才找到老師繳費。

離開前辛繼榮還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零錢和糧票。

“錢票拿好，要是帶的飯菜餿了別硬吃，找嬌嬌一起去食堂重新打飯。”

辛甜點頭，“好的，我下課去跟姐姐說一聲。”

辛繼榮：“……”

把辛蜜給忘了。

他臨時找補，“辛蜜那我一會再跟她說，這是給你的。”

為了不露餡，辛繼榮又找了趟辛蜜。???

對辛蜜，他說話就直接很多，“別欺負你妹，也看著點學校別有人欺負她，這是你的飯票和飯錢。”

他一式兩份兌的，不至於在這上頭克扣辛蜜，怕她嫌棄父母偏心，到時候再找小閨女麻煩。

等學校上課鈴聲響起，他才轉身離開。

辛蜜拿著錢和票，看著經過女老師目不斜視的辛繼榮，開始琢磨起那點不對勁。

……

辛甜的同班同學，還是高一那些，只是相比高一，又少了一些人。

所以她重新出現時，能明顯感覺到班內同學的詫異。

“辛甜，你不是休學了嗎？”

“怎麽又回來？”???

“你缺好多課，恐怕沒辦法再考前三。”

有人歡喜有人憂，還想多拉著辛甜說話，有人眼尖瞧見門口進來的人，喊了一聲，“班主任來了。”

辛甜身邊的同桌，目前是方嬌嬌，原先的那個同桌已經跟別人坐，剛剛看到她都沒打招呼。

方嬌嬌偷偷跟她咬耳朵說：“你還不知道，你走之後沒多久，我們就換班主任了。”

“那原先的……”

“聽說檢查出肺癌，提前病退去大醫院治病去了。”

這算個噩耗，以至於辛甜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，講臺上站的人。

直到班長喊起立。

一句話讓辛甜感覺過了好長時間，再擡頭，看著班主任發楞。

“辛甜，快坐下呀。”

辛甜這才回神，發現全班就她還站著，趕忙坐下來。

講臺上，童雲將一切看在眼裏，輕笑著說：“別緊張，我們先來點個名。”

開學第一天，基本不上課。

童雲點過名，就讓班裏兩個壯碩的男孩子去領書，一一發下去，籠統地概括下本學習的學習計劃。

和辛甜高一時不太一樣，童雲課程安排的很緊。

下半年努力學完高二的知識，留下學期去覆習，當然也因為有其他科的老師不配合，就只有童雲教的兩門如此。

下課，她被叫到辦公室。

童雲和平時在家見到的沒什麽兩樣，只是鼻梁上多架了一副黑框眼鏡。

她溫溫柔柔地問，“你見到我好像很詫異。”

辛甜點點頭，“沒想到阿姨是老師。”

因為搬家後，經常能看到童阿姨在家，她一度還以為童阿姨不上班。

童雲輕笑，“沒關系，我了解過你休學半年，中間可能漏上一些課程，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，如果覺得課程跟不上，千萬記得跟我說，我私下再給你補。”

隔壁的老師聽了忍不住撇嘴，等學生離開後，又忍不住念叨。???

“童老師，你這麽辛苦是何必呢，學生們上完高二，畢業後要麽回家接父母的工作，要麽回鄉繼續種地，學會學不會都一樣。”

“是為了盡快轉正吧，要我說小童你這樣就不厚道了，校領導瞧見你這麽拼，還以為我們偷懶呢，你這是連累大家一起吃排頭。”

同樣的話，童雲上學期就聽過不少。

她是原先病退的老教師離職後，招聘進來的，試用期還沒過，編制還沒能確定下來，為此平添不少話頭。

童雲也不計較，她還要忙著寫教案，一堆工作呢，沒那閑工夫和個大男人扯閑篇。

……

辛甜將童雲是她班主任的事在晚飯時告訴家裏人，也從姐姐那得知，陸爺爺成了她的班主任，帶數學。

辛甜記得，“陸爺爺好像以前是大教授，教大學的。”

辛蜜不知道，“聽說他們待遇很差。”

“怎麽會？”辛甜不太相信。

辛蜜給她碗裏夾了塊蛋，“慢慢會好的，媽你說是不是。”

少說還要等兩三年，等大環境過渡過去，才能徹底擺脫曾經烙印在身上的那層身份。

如今補充教師，可能單純是提前為恢覆高考做準備，高校關閉這些年，恢覆也需要時間。

林雪柔哪知道這些，“快吃飯，這些事也不是你們能操心的。”

咚咚咚。

院門被敲響。

辛甜率先放下碗筷，“我去看看。”

打開門，來人讓她有些意想不到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林雪柔聽這語氣，起身過去，從打開的門中看到外面站著嚴母和愁眉苦臉的副廠長嚴金良。

她臉上笑也淡了，堵著門也不讓進，“有事？”

嚴母手裏拎著東西，臉上陪著笑臉，“之前的事，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細說說，其實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，就是一直不知道你住在哪裏，耽誤到現在才來。”

辛甜直言直語，“你應該跟葉阿姨道歉。”

嚴金良激動道，“我願意道歉，關鍵她現在不見我，林同志，你幫幫忙。”

嚴母就見不慣大兒子這麽軟骨頭，如今她都打聽到認識大領導的林雪柔住在哪，哪裏還需要葉眉平再在中間牽線。

光看林雪柔住的這地段，這獨門獨戶的宅院，就知道來頭肯定不簡單。

至於葉眉平，她早就看出來那女人不安分，孩子孩子不生，家裏也不顧，成天就在外頭忙，誰知道忙什麽。

嚴母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，等大兒子說完就截斷他的話，“其實這也不是大事，眉平就是想回娘家住兩天，多大的事，倒是你們現在認識，同在一個廠裏工作，要多相互幫助。”

辛甜聽這話怪怪的。

沒品味來，就聽媽媽發怒道，“婦聯關註、維護的是女性群體，我和嚴副廠長工作上沒任何重疊，沒事我們家還要吃飯。”

辛甜見媽媽生這麽大氣，沖外面的人說：“我家不歡迎你。”

她直接將兩人給關在門外頭，回頭拉著媽媽問，“他們經常去煩媽媽嗎？”

林雪柔緩和臉色，揉了揉小女兒的頭。

最近廠裏確實風言風語比較多，她樣貌好，嚴金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，以為從她這能見到葉眉平，三五時就找到婦聯來，不少人私底下都說兩人有一腿。

這才有她擠兌走葉眉平，搶了工作這些謠言。

“不管他們。”

辛甜哦了一聲，再回桌上，“哥哥吃好了？”

辛蜜點頭，“回屋睡覺去了。”

辛甜看眼緊閉的房門，不大的小心臟裏又藏一件需要擔心的事。

等吃完飯，辛甜跟姐姐要了兩個又紅又大的蘋果，她記得哥哥最喜歡吃這個。

她帶著蘋果敲響門，“哥哥。”???

房門很快被打開，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，沒開燈的屋裏直接就漆黑一片。

她舉起手上兩個大蘋果，“給，你晚上都沒吃多少飯。”

辛立燁笑著接過來，小妹關心地問他，“哥哥你是不是又生病了，最近好奇怪哦。”

不言不語，經常一個人外出，悶在房間裏，即便是飯桌上都很少說話。

“哪有，有你關心我好著呢。”

許久沒吭聲的老錢哆哆嗦嗦爬起來說：“我有事！”他又感覺到靈氣了。

辛立燁理都沒理他。

自打雙方合作破裂，老錢缺了藥物滋養魂體，再熬幾天基本也就煙消雲散。???

老錢不甘心，把這些天的一切都看在眼裏，“沒了我你在這個世界就是廢物，你不能修煉，沒有靈根，連普通人都不如，否則不會找這麽多天工作，沒一個人要你，只能縮在……”

辛立燁哢嚓咬掉下一塊蘋果，咀嚼的清脆聲打斷老錢。

“我再廢物，你死我都不會死。”

“……”

老錢氣的魂體又抖了抖，整個人又透明三分，近乎於無。

看在辛甜眼裏，就是哥哥突然笑了。

莫名，她覺得哥哥不開心。

她糾結兩秒，“哥哥，我不問了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
辛立燁心裏還在想著事，點點頭又關上門。

辛甜洗漱完，躺在床上，心裏惦記著事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
辛蜜察覺，伸手把人按床上，“你烙煎餅呢？翻半天熟了沒。”

“姐姐。”辛甜扭過身抱住胳膊不讓動，“我在很認真的想事情，你不要打斷我啦。”

“你作業沒寫？”

“寫完啦。”

“那是老師讓找家長，你不敢？”

“才不是。”

都不是？

辛蜜又仔細想想，“那是你早戀了！”

不然當學生的還有什麽事？

辛甜被姐姐這一打岔，徹底想不下去，鬧著撲她身上，“姐姐！”

“好好好。”辛蜜身子擰半邊懸再床邊，再往外就要掉下去，她抓著妹妹認輸，“那你自己說，別讓我猜。”

“那我說了。”

辛蜜看著她。

辛甜的拽著姐姐往床中間滾，四仰八叉地躺穩了，也不顧鬧出一身汗，直接說出心裏的擔憂。

“媽媽工作好像不順利，哥哥也有心事的樣子。”

“然後？”

“沒然後了。”

“？”

辛蜜合理懷疑，妹妹在逗她玩，“那你愁什麽？”

“這還不愁，今天晚上來找媽媽的人好像是廠裏的領導，他要是給媽媽穿小鞋怎麽辦！”

“領導男的女的？”

“男的，就是葉阿姨的愛人。”

辛蜜在家沒少聽小妹念叨葉阿姨人好，結合她之前說過的事，腦海中篩選出個最優解。

“是男的，那就該讓家裏男人出面，找爸去，他媳婦的事憑什麽要我們來操心。”

辛甜像海獅一樣撐起上半身，“對哦，可爸爸也要上班。”

“那就讓他自己選擇，老婆和工作要哪個。”

辛甜理直氣壯，“那必定是媽媽。”

……

“我要工作。”

辛繼榮理所當然道，“小閨女，爸得掙錢養你，你媽都沒提這事，肯定是你瞎想。”

嚴金良來家裏時，正趕上晚飯時段，他在國營飯店忙呢，根本沒見著。

現在聽小閨女覆述，覺得她把事情想覆雜了。

辛繼榮拆了快剛攤好的蔥油餅塞進小女兒嘴巴裏。

“把餅端出去，先吃早飯，再墨跡你媽擔心的就該是遲到問題。”而不是別人那勞什子感情問題。

辛甜氣鼓鼓地咬著餅，“爸爸你變了，你都不心疼媽媽，她不是你最愛的小媳婦了嘛。”

“？”

辛繼榮虎軀一震，後腰隱隱作疼。

這小媳婦他愛不起，費腰。

辛甜嘆口氣，“行吧，既然爸爸要掙錢養我，那只好我幫爸爸保護媳婦，明天周末，我跟媽媽一起去上班！”說罷端著箅子氣勢洶洶地走出廚房。

“……”

辛繼榮也不再逗她，“去。”

辛甜蹭地湊近，“真的嗎？爸爸你可真好。”

“去去去，反正在你心裏就你媽重要。”辛繼榮一把辛酸淚，“說好，早去早回，不能耽誤我上班。”

“保證！”

……

隔天，周六。

辛甜一大早起來就當起粘屁蟲，媽媽走哪跟哪。

林雪柔一開始還沒察覺到不對勁，直到出門打算一如既往跑去電機廠時，發現身後跟了兩個人。

辛甜還及時提醒，“媽媽，公交車站不在這個方向。”

“……你們這是？”她目光從小女兒臉上轉移向辛繼榮，用眼神詢問：搞什麽？

辛繼榮推著小閨女後背，“我們今天送你去上班，別太感動。”

“？？！”

林雪柔被拉到車站，正巧，經過電機廠的那般公交車到了，辛繼榮跟售票員買了三個人的票，護著小女兒往後擠。

“別擠了，後面擠不下了。”

“哎呦，別推別推。”

辛繼榮一邊說抱歉，一邊擠的更用勁，直到帶著小閨女站在後車廂比較松散的地方，回頭才發現林雪柔離他還隔著兩個人。

他皺眉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人給拉到身前，“站好。”

林雪柔不自在地想將手腕抽出，公交車起步一個慣性，她被身後撞到，身體習慣性前傾。

辛繼榮單手扶著小閨女，想騰出半邊身子給便宜媳婦緩一下沖力。

車子起步後一個緩速，原本向後的慣力頓時變成向前，林雪柔手抓住打開的窗沿，逐漸穩住身體。???

緊接著，辛繼榮眼睜睜一頭紮在她懷裏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哦~”

身邊人一陣起哄。

林雪柔被撞的胸口有些疼，捏著辛繼榮肩膀將人推開，“站好。”

辛繼榮默默直起身，目光盯著打開通風的那扇窗戶。

他現在跳車，還來得及嗎？

還沒等他做出決定，車廂最裏頭有兩個電機廠的工人，認出林雪柔來。

“小林，這是你愛人？怪不得你一直瞧不上廠裏其他追你的人。”

辛繼榮扭頭，聽這話刺耳。

“當人愛人面，你別瞎說。”旁邊同行的工人攔著，覺得不合適。

“我瞎說什麽，那些追小林的男同志，小林不是一個都沒答應，說明人感情好著呢。”突然話峰一變，“至於最近走得近的嚴副廠長，這不雙方都是結婚人士，更不怕。”

辛繼榮聽他這拙劣的挑撥，都不屑放在心上。

他嗤笑一聲，“是沒在怕的，畢竟我媳婦眼光好，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看入眼，她可就喜歡我這樣的。”

手自然無比地搭在林雪柔肩上，飛個眼神過去。

“是不是，媳婦。”

角落裏。

已經被放開的辛甜盯著爸爸，嘆口氣。

唉，口是心非的男人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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